要不我打死你!”
蔡如廉面色如土:“秀英,你莫乱来,你理智一点!”
几颗泪珠从陈秀英脸上滚下来:“我是不理智,你晓得我曾经多么崇敬你吗?我还以为你是个革命英雄呢!”
蔡如廉盯着黑洞洞的枪口,慌乱地解释:“秀英,我完全是为我俩着想,世道险恶……”
陈秀英喝道:“胆小鬼!你已经死了,晓得么,你把自己击毙了,你成了行尸走肉!”
蔡如廉大着胆将胸膛凑近枪口:“既如此,你开枪罢!好歹我爱过你一场,而且现在还爱着你,死在爱人的枪口下,也是我的幸运。”
陈秀英咬咬牙,扣动了扳机。撞针清脆地响了一下,但没有子弹射出,是空膛。陈秀英将枪插入枪套,抬起袖子往脸上一揩,转身就走。
蔡如廉快步拦住她:“秀英!”
陈秀英褪下戒指抛给他:“我们两清了!”
蔡如廉说:“秀英,请向同志们……”
陈秀英打断他:“谁还是你的同志?”
蔡如廉叹口气,说:“好吧……不过还是请你带句话,以后搞游行集会之类,规模最好小一点,事先跟县署打个招呼,我好安排警察局维持秩序。作为一县之长,我还得尽力保障本县民众的正常生活。”
陈秀英倒抽一口气:“你……我真没想到!蒋介石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才几天?我看你已经开始对它效忠了!”
陈秀英赶回雅斋,向等候在那里的县执委委员们作了汇报。执委书记叹口气:“牛不喝水,强按它的脑壳也没用。他退就退吧,只要以后莫跟我们作对。”水上飙忿忿不平:“共产党不是开的栈,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看,我们现在就把他开除出党!”执委委员们纷纷表示同意,执委书记便提出举手表决,结果一致通过。水上飙接着提出,为防局势变化,立即扩充农民自卫军。但执委书记不同意,说:“时局复杂,我们要冷静观察,不要匆忙作出过激的反应,不要乱了阵脚……上海是上海,湖南是湖南,不一定发生同类事件。我们要避免与国民党县党部的人发生冲突。”
第二天,国民党县党部从雅斋搬到旧时的县教谕署办公去了,蔡如廉没有露面。搬东西时,隔壁共产党县执委的人还搭了把手,双方都显得很平静,甚至还开了玩笑。共产党的人说:“你们要跟我们分家了?”国民党的人说:“是呵,不跟你们一起玩了!”
陈秀英把中共安华县执委开除蔡如廉党籍的决议带给他时,蔡如廉递给她一份刚出版的《安华民报》,头版显著位置上,刊登着他的退党声明,但声明上只说退出共产党,并没有说同时退出国民党。陈秀英冷笑道:“现在你不必用自己的手抽自己的脸了。”
蔡如廉说:“你别误会,我这只是权宜之计,到适当的时候,我会彻底地从党派之争中摆脱出来。秀英,我爱你如初,我希望你平安,并且希望能经常见到你。”
陈秀英说:“你我现在分属两个阵营。你说,我能站在同志的血泊里与你拥抱么?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手枪,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只能以枪相见。”
蔡如廉说:“我决不会把枪对准我的爱人!”
陈秀英说:“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局势的发展超出了安华共产党人的预料,执委书记认为不一定发生的同类事件,于五月二十一日在长沙发生了。国民党驻军第三十五军第三十三团团长许克祥率兵一千余人袭击了湖南省工会、省农会及其他革命组织,捕杀了共产党人、国民党左派和工农群众百余人。这一日的电报代日韵目是“马”字,这天发生的杀戮被称为“马日事变”。五月二十六日,安华共产党人还处在“马日事变”带来的震惊之中,许克祥部的张据武营穿越了湘中丘陵地带,直扑安华县城。
其时,中共安华县执委、县工会、县农会、县女界联合会及农民自卫军的负责人都在雅斋开会。听到乒乒乓乓的枪声,冲到门前一看,张据武的兵已将雅斋的门堵住了。水上飙立即关上门,组织人抵抗。那门不一会就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敌兵眼看就要破门而入。陈秀英赶忙率大家奔向后院,想从后门冲出去。但后山上也出现了许多灰色身影,子弹嗖嗖地射来,好几个人倒在后门口。执委书记面色苍白,叫道:“不要硬冲,不要跟他们对打!”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打中他身旁的花钵,溅起的瓷片划破了他的额头,他吓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陈秀英急忙将他搀到一间小屋里隐蔽起来,又把水上飙带到一个阴沟口:“水委员长,我们在这里顶着,你快从这里爬出去,把农民自卫军带来救援!”
农民自卫军驻在城西的黄家祠堂,有百十号人,七十多条枪。水上飙从阴沟里钻了出去,穿过两条阴暗小巷,往黄家祠堂一阵狂奔。农民自卫军群龙无首,正聚集在祠堂前向城里眺望,纷乱的枪声让他们不知所措。水上飙气喘吁吁地赶到,挥着枪吼道:“国民党反动派把县执委包围了!快跟我往雅斋那边打!”水上飙带头往前冲,冲到街口回头一瞧,只跟上来四、五十人,而且都仓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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